【Shuuki】he未遂
我有一个很爱我的人。
他曾携带春风抵达我的窗前，又慢慢消逝在雾后。
“你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？”
我拽着他的校服不让他走，对这个话题总是不依不饶。他也一贯地对着我笑。
暖阳下他的黑发比什么都耀眼。
后来他终于肯给我答复。
“这场烟花，是我为你放的。”
烟花绽放，似流星坠入尘土，是烛火零散飘摇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告白。
空中炸开了一片蓝海，沉寂的黑夜里，万里云烟在这一刻沾染了颜色。
远处钟楼奏响铃的那一刻，我在他眼里望见自己压不住的笑容，看着总是漠然的他耳面也晕了漾红，正为自己说的话而后知后觉地害羞，连忙想奔入下个话题。
于是我听见他在努力地破开世间的一切，向我宣告。
“我爱你。”
身前是升空后又散落的灿烂花火，炸裂的声音吞噬着周围的一切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。
“再说一遍。”
但这次他却笑着，不肯再大声，而是侧过脸在我灼热的耳畔轻语。
“我爱你。”
有草木香萦绕。
因为爱你，所以我爱上了花，爱上了烟火，爱上了浪漫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爱你，但它们太短暂，远没有我爱你永恒。
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，我也忘了问，可我却清晰地记得，那晚随着烟花冲入云霄的，还有我被激得翻涌的爱意。
后来的后来，他将我留在了光里，自己隐入夜色。
“听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，所以在我死前，你一定要一直说我爱你。”
我看着他带着呼吸机的消瘦面庞，直直盯着他依旧盛满笑意的眼睛，顺着他打趣的话我却怎么也滚不出哽咽的喉咙，只能任由着一口气提到嗓子里闷堵着，鼻尖酸涩难耐。想靠倾听磅礴的雨声来逃避我在他话语里察觉到的颤抖。
他合上最后一眼前，我像是早有预感一样，狠狠地紧抓着他的手不放，好像那样我就能留住他消散的体温。我急促地呼吸，试图捕抓空气来迫使自己乱频的心跳平静，上气不接下气，狼狈不堪。自身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的长长一声响起，我嘶哑的声音也逐渐变小，明明字词含糊不清，语调走音严重又难听，可我还在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对他说着，对那再也望不见自己的紧闭双眼说着，我爱你。
我在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自言自语，向无言的世界哭诉自己的苦难——我人生里的烟花结束了。
咽一口冰水入喉，像是在里面长出了尖刺，随着水的流动划破了内里，刺激得疼痛难忍。
干涩的泪痕贴在脸上有些生疼，我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昏暗的房间里，没拉开的窗帘上都落了灰。我时不时用眼四处扫视着这间屋子里熟悉的一切，止不住地回想原本的生活，终是哭没了力气，哭昏了脑袋。
我盯着手里空了的杯子晃了神，不着边际地想，要是刚刚那杯冷水里能拌着毒药就好了。
但我又会随即想起，你看见我喝冷水后，面不改色地钻入厨房，总说的那句，“我给你热杯牛奶。”
于是我会起身，去热一杯牛奶。想让你在难眠的后半晚，入梦后来夸我一次。
可你不来。
我爱一直紧攥的手掌，我爱一直相伴的气味，我也爱你。
但青春的那段记忆早就被时间染黄，像是被谁呼出的一口冷雾，你的眉目都快要被模糊掉，看不清。
我好害怕。
好害怕你就这么彻底地淡出了我的生活，可你和我就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，无声无息。
现在，我爱你的时间比你爱我的时间多了三年零九个月多四天。
雨过天晴，今天窗外的阳光正好，起了点风，能刚好闻到风里带着的草木香……
我很想你。
我曾被你好好爱过，所以走到哪都不会再觉得落寞。
我们的相爱以遗憾结尾，冷了场，但爱意依旧滚烫，还未落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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